从大海到餐桌
——山东省威海市实施乳山牡蛎品牌防伪溯源管理记
题记
从古至今，去伪存真都是人类生产生活中需要迫切解决的问题。
随着人类智慧不断积淀和发展，防伪技术逐渐推陈出新。据史载，宋代商品经济发达，世界上最早使用的纸币“交子”在四川发行。为了防止假钞，古人选用“楮皮川纸”专门用于印钞，并不准民间采购——这是特殊纸张防伪法。而“交子”图形复杂，又用多色套印花纹及官方印章，造假者不易摹仿——即为图案防伪法。
与古代相比，现代工业文明发展迅猛，商品大规模生产，防伪技术被广泛用于遏制产品造假，与假冒侵权等不诚信行为作斗争。那么，一项好的防伪技术需要具备什么要素？首先要有技术和工艺壁垒，让造假者难以仿造或无法承受造假成本；其次，必须操作简单、鉴别准确，让消费者花少许时间即可验证产品真伪。因此，不论形式如何变换，防伪技术都必须做到易于识别和难以模仿，才能保证安全有效。
乳山，位于山东省威海市西南端，拥有近200公里的海岸线，一类海水水质可利用海域170万亩，是全国优质牡蛎产区之一。乳山牡蛎个大肥满、肉质爽滑、味道鲜甜、营养丰富。目前，乳山牡蛎养殖海域面积达60万亩，年产量70万吨、产值50亿元，养殖面积、产量和产值均居全国县级城市首位。
作为国家地理标志商标和区域优势特色产品，近年来，威海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乳山牡蛎产业发展，研究出台指导性文件，不断强化产学研合作，建立健全配套标准体系，成功创建乳山牡蛎养殖省级农业标准化试点，制定发布山东省地方标准《地理标志产品乳山牡蛎》。
政策驱动和标准引领下，乳山牡蛎知名度不断提高，加快形成生态环境良好、生产技术先进、品牌优势明显的现代牡蛎产业发展新格局。品牌辐射推动下，相关产品产值近百亿元。与此同时，大量造假者与乳山牡蛎从业者争抢市场份额，生产销售假冒产品，严重侵害了乳山牡蛎的品牌形象，影响从业者收入。
消费者想吃到正宗的乳山牡蛎，首先要能识别自己买到的是否为正品。
记者了解到，在威海市市场监管局指导下，《乳山市地理标志证明商标及专用标志管理办法》出台。适用于乳山牡蛎地理标志商标，说明在包装及辅料上使用该地标文字及图案，或使用该地标进行广告宣传的牡蛎产品，应来自乳山市特定海域内，其生产、销售各环节应严格按照国家相关标准规定实施管理，使用者还应接受地标权利人及行业主管部门对产品的不定期检测，并主动配合市场监管部门监管。换句话说，正品设置了较高的准入门槛，蹭乳山牡蛎的名气并不容易。
搭建防伪溯源系统是赋能乳山牡蛎产业发展的一大创举。一方面，系统通过汇集养殖海域、时间、环境、加工、流通、销售等多个环节数据信息，让每一件牡蛎产品拥有唯一身份标签，实现全程可追溯、质量信息“看得见”。另一方面，消费者用相应的手机App扫描防伪标签，即可识别自己购买的产品是否属于正品，并获得溯源信息。
自乳山牡蛎防伪溯源系统上线以来，共推广应用于147家加工企业，累计领取使用381.1万枚防伪标签。网络平台线上销售假冒乳山牡蛎行为得到有效遏制，牡蛎经济效益提升30%以上。
在乳山牡蛎防伪方案中，让消费者快速得到鉴别结果，从而发现并抵制假货，对品牌打假维权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产品防伪不能简单地形容为贴一张防伪标签。防伪标签如何设计制作，可谓大有乾坤。
业内人士告诉记者，防伪标签本身必须具有极强的防伪性能，保证标签的唯一性，才能确保产品的独一无二。据分析，目前市面上主要使用的防伪技术大概可分为四类。一是显性特征防伪，如使用纹理、热变色、暗标记等作为防伪特征，但主要通过肉眼辨识，更加适用于专家识别和厂家自我鉴定。二是电码防伪，即采用电话、短信、微信公众号等方式进行商品真伪查询；三是二维码防伪，消费者通过扫描二维码查询商品信息。电码和二维码两种防伪方式虽然消费者使用方便，但均存在被导入假冒平台的可能。四是射频电子防伪，即携带防伪信息的芯片和天线组合起来，通过一定频率与识别设备进行信息交互，进而达到识别的目的。然而，由于芯片很难破坏，导致其承载的信息即使在天线被破坏的情况下依然保存着，造假者一旦修复了天线，防伪信息即可被复制或更改。此外，射频电子发射的是无线电波，只要破译电波频率即可复制其中信息，也就无法完成商品防伪的使命。
反观乳山牡蛎防伪标签，是否做到了不可复制呢？
据介绍，威海市市场监管局在实施乳山牡蛎地理标志产品防伪溯源管理的过程中，引导山东履信思源防伪技术有限公司自主研发“液体可变色防伪标识”发明专利。这种防伪技术的特点是用液体来表示图案信息。具体而言，是将无数个盛放有色液体的小容器进行排列，生成图案进而表示防伪信息。
履信公司负责人告诉记者，履信防伪标识由塑料标签和复合膜包装组成，防伪信息码分为静码、动码、干扰码三部分。静码部分是由特殊算法保密生成的数字和字母组合，用激光打印到标签上；动码部分是通过将防伪墨水打印在标签孔内，形成特殊图案。动静结合在一起，表示一件商品的防伪信息入口。干扰码为随机打印的无色防伪墨水，防止标签图案被恢复。
记者进一步了解到，防伪标签制作完成后，须采用特殊工艺和设备进行密封；标签开封后，只能通过唯一的履信防伪App进行验证；验证完成后，标签上的点阵图案自动消失，从而防止被转移再次利用。因而，不论从信息的生成、识别，还是反馈、消亡，较高的技术门槛和封闭式的传递链条，都大幅提高了造假成本，令仿冒者望而却步。
扫描防伪标签，结果显示为正品自然皆大欢喜。但若显示异常，又该如何处理呢？
记者了解到，早在2021年8月，乳山市牡蛎协会和履信公司就发布《联合声明》，授权乳山牡蛎产品使用履信防伪标签，规定若商品包装没有该防伪标签，APP识别出的防伪信息属于“此标签尚未激活，无任何商品信息”“此标签存有异常，请务必谨慎消费”“此标签已经失效，请务必谨慎消费”任一情形，或者防伪信息与商品外观、包装上携带的信息、关联信息、特殊标记等不符，都可判断为假冒商品。《联合声明》通过邮政专递的方式送达全国2800多个县级市场监管部门、全国前15名物流快递企业及全国前20名线下商超，完成了打击假冒行为的法律“送达”“告知”准备。
一个更加现实的困境在于，很多时候消费者不是不想维权，而是因为不懂如何维权或维权成本过高而主动放弃维权，如此反倒更令造假者猖獗作乱。
防伪如何赋能消费维权？据介绍，履信防伪App具有“现场取证”功能。消费者一旦扫描防伪标签，发现自己买到假冒产品，系统即可自动生成采集人、采集地点（卫星定位）、采集时间、异常标签、购买商品的商标等证据信息。而后，消费者简单描述购买情况，用手机视频拍摄商店场景、标签、商品特征、票据上传，即可生成具有法律意义的区块链证据，然后向市场监管部门咨询投诉举报维权。同样，执法者开展市场检查时，也可以借助App发现假冒商品，并固定证据。
数据显示，自防伪溯源系统上线以来，除去恶意及虚假投诉，已累计处理有效投诉50多件。
品牌保护是一项系统性工作，推动产业高质量发展更是如此，需要全社会协同配合。
通过实施乳山牡蛎品牌防伪溯源管理，政府部门得以摸清乳山牡蛎养殖“家底”，包括养殖海域总面积、总产量、从业人员、产业链规模、市场份额、产品品质以及售后服务等。有了可靠的原始数据为依托，威海市对牡蛎产业精准施策，发布了一系列政策文件，引导和管理牡蛎产业健康持续发展。
资金问题历来是产业发展前期急需解决的难题。履信公司、建设银行威海市分行、乳山市牡蛎协会于今年5月共同搭建了全国首个以防伪溯源信息为依托的金融服务平台。在原有的防伪溯源系统基础上，创新性地搭建了乳山牡蛎地理标志农产品牡蛎金融模块——牡蛎通金融贷。
牡蛎通金融贷以防伪溯源系统数据作为金融服务基础数据，为使用防伪溯源系统的牡蛎协会会员提供个性化金融扶持。乳山牡蛎从业者可通过系统中的“金融圈”模块直接线上申请贷款。平台根据系统备案的各类数据，集合企业信用进行审核，可向其提供无抵押无担保、最高限额30万元的纯信用贷款。据悉，牡蛎通金融贷开通不到两个月，通过测额客户就达70余户，审核发放贷款超1400万元。
为在更大范围发挥防伪效能，在威海市市场监管部门的引导下，履信公司主要起草了团体标准T/ CTAAC 004-2021《液体可变色防伪标识》，归口于中国防伪行业协会，于2021年1月1日发布实施，并在全国团体标准信息平台公布，供团体内成员约定采用或按照协会规定供社会自愿采用。
如今，在乳山市各大牡蛎生产车间内，自动分拣分类流水线24小时快速运转。牡蛎打捞上岸分拣好后，直接运到净化加工车间。牡蛎被清洗干净后，再通过自动分拣机按不同标准进行分级。最后，工人们进行称重分发、套袋打包处理。从早到晚，一箱箱贴着防伪溯源标签的乳山牡蛎被运送到全国各地，快的当天就可以被端上餐桌。
□本报记者 陈 静
